先風 遺骨 連墨
Amit Desai
The Empty Gallery隆重呈獻《先風 遺骨 連墨》展覽,展示美籍印裔藝術家Amit Desai的全新作品。是次展覽為Amit Desai在港第三次展覽,亦是他在The Empty Gallery舉行的第二次個展。藝術家的形而上作品旨在動搖空間與時間、存在與非存在、虛幻與現實等二元框架,以回絕無可避免地落入西方思想模式中的客觀現實(與攝影的傳統功能) 。其藝術實踐探討著知覺的本質,同時嘗試透過各種媒介展現東方哲學思想裡或是或非的真理。Desai不時於其工作室內以傳統儀式般的「情態」作為形式,使劇場、攝影與心靈治療揉合不分,同時亦瓦解了主述者的概念。
Desai大膽捨棄慣常的媒介,在《先風 遺骨 連墨》中以裝置、單頻錄像及大片幅攝影創作一系列主題相扣的作品。展覽中名為《Bone》的部份以印度教儀式「Kapala Kriya」為靈感,展示了將人類頭骨碎片放大至幾乎超越認知極限的大片幅相片。象牙色的片塊若隱若現的閃爍,經年月洗禮的傷痕和凹陷,恍如一顆小行星、或是外星的神秘表面,予人結合未來與古老的印象。被敲碎及放大的頭骨碎片除強調了其物質性,藝術家亦以此轉化原本象徵自我和死亡的消極符號為去時間性與宇宙傳承的獨特喻體。
於《Hug》的部份,Desai嘗試在審美過程中解構空間與身份的概念。他首次以墨水為創作媒介,手法上卻與攝影環環相扣。半透明的日本絲綢懸掛於一對對全身浸染了黑色書法墨水的赤裸情侶之間,藝術家要求他們互相擁抱,並以此創作了五幅真人大小的作品。絲綢上的墨跡不再屬於任何一人,反而透過擁抱的共同行為產生出新的「個體」。這些神秘的圖像展現出獨立個體之間的物理界限,同時亦點出超越物質領域限制的心靈契合所存在的可能性。作品將會於畫廊幽黑環境中垂掛的特製光箱內展出。
展覽的最後部份為單頻道錄像作品。作品《Ancestor》由The Empty Gallery協作,並提供場地完成拍攝。故事開展於朦朧的史前時期,藝術家設想原始男女第一次相遇的情境。作品以黑白拍攝,這部「想像的人類學」 是Desai對宇宙時間和「人類」的偶然性的延續探索。
藝術家Amit Desai簡介
Amit Desai,1977年出生於紐約。童年於芒果園中度過,中學時期回到紐約升學,其後先後畢業於塔夫斯大學、紐約大學蒂施藝術學院及倫敦金匠學院。Amit的藝術之旅自2001年911事件而展開,於十年的路上之旅中結合西方史詩與東方哲學思想著作之傳統,創作出對失落世界的想像性紀實攝影圖像。這段期間,Amit堅持遠離任何藝術機構,從沒公開展出其作品。走過這場發現之旅後,他離開了美國。Amit以概念主導的做法在鏡頭下繼續滲透著東方的思想,重點探索當中的感知與視覺機制。Amit Desai現於印度卡維達居住及工作。
藝術家訪談
節錄自The Empty Gallery創辦人鄭成然的電話訪問
我們先來談與你息息相關的相機吧。每次你回到攝影這個媒介──我用「回到」是因為你曾多次摒棄它──你似乎在詢問著相同的問題,並添上新的疑問。這次令你回到攝影的原因是甚麼?
這和「摒棄」不相同。在藝術的領域中,你不可能真正摒棄甚麼。當你透過視覺的機器張望過後,你不能再消除「看」這個行為和你的所見。你不能摒棄它給予你的東西。我一直以來都愛聽在電腦上把東西移到資源回收筒時發出的聲音,我不斷將攝影移到資源回收筒去,卻從來不清空它。
那麼為甚麼還要放進資源回收筒呢?
照相機是科技上的視覺工具,我一直嘗試扔掉的是視覺本身。我與照相機之間堅實的關係,來自於我與視覺及記錄視覺間堅實的關係。我是否把精力都投放在可見之物上,而忽略了那些不可見的事物?那些可以被記載證明的事物,是否比那些只能感受而不能被記錄的更有價值呢?
這些疑問就是《先風 遺骨 連墨》的核心嗎?
每一塊頭骨碎片都只是指向不可見之物的指示牌。整個儀式、敲碎頭骨的過程、靈魂出竅的一剎、時間與空間於源遠流長的死亡中的優雅愉悅交響樂──鏡頭怎能捕捉全部的畫面?這些事物不屬於視覺,不屬於眼睛。你所能拍下的只是一小塊、一小塊的頭骨碎片。它們只是周遭那些無形之物的里程。
我認為那些是我看過最具原創性的頭骨相片之一。我的意思是,頭骨是個滿載象徵意義的符號。在西方文化中,從卡拉瓦喬的《St. Jerome》到梅普爾索普的靜態作品,頭骨常蘊含歌德式意味。《Bone》系列的相片讓我感覺與別不同,你能講述一下東方思想對作品的影響嗎?
頭骨其實只是包裝,只是一個蝴蝶結,而不是禮物本身。時間和空間打開了包裝,取走了當中的禮物──靈魂,並把它帶到下一個目的地。我相信你說的是相片中某種快樂的氣氛。對我而言,頭骨就如生日禮物,「Kapala Kriya」是出生之日,是印度教的派對。敲碎的頭骨代表了非常歡愉的狀態。無論你是呼叫上主之名,或是呼叫任何未知之名,大部份人都會讚嘆我們所身處的這場時間與空間的舞蹈。
你常常引述「時間與空間」,令我覺得這似乎是《先風 遺骨 連墨》中至關重要的概念,尤其是「空間」。例如在《Hug》系列,你強調了兩個身體之間的空間;在《Bone》展出的相片中,每塊碎片的周邊都留有廣闊的空白位置。容我這樣說──儘管這很難於形容──你是在記錄、或是在嘗試記錄那些你稱之為「無形之物」的空間嗎?
我盡可能的嘗試仔細記錄,但要完全記載無形無色的呼吸和動是不可能的。我們能夠捕捉相擁之間所產生的一切事物嗎?溫暖、柔和、激情、懊悔──能全部拍下嗎?我們能拍下逃逸的靈魂麼?我只能捕捉靈魂流竄過骨頭時的餘暉。在我們的四周,那些難以及見的故事仍然繼續上演,從歷史和時、乃至性、乃至進化,一直進行著。我們所擁有的,只是眼前這些可見的碎片,作為指示和路標,指引著我們通往更宏大的無形無色之旅。